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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十)如常人 (第3/3页)
有点不好意思,「我原来不是叫这个的,是姑娘自己改的。」 「那是不是升等了就能改名字?」花枝好奇地问。 她话才落,一道温厚的声音从她们身後响起: 「可以。」 四人一惊,回头便见林伯不知何时立在灶房门边,双手负後,神情平和,眉眼带笑。 云雀、小蚕、花枝登时慌了,赶紧起身,手忙脚乱地收拾糖薯皮。 「林伯……我们不是偷懒,是歇一歇腿……」小蚕边说边咧嘴笑,语气里带点撒娇的味道。 1 「我们就是说说玩,没真打算什麽的。」花枝也赶紧补上,一脸乖巧。 云雀抿着嘴笑,轻声说: 「对呀,我只是答她们的问题……」 阿冷虽慢了半拍,却也站起身,低头无言。 林伯走近两步,目光在四人身上转了一圈,语气柔和道: 「没事,歇歇也是应该的。丫头们年纪小,嘴里说说也不打紧。」 他看向云雀,语气微顿: 「云雀是家生子里挑出来的,姑娘亲点,才给她起了这名字。」 又转向花枝与小蚕道: 「你们这些小丫头本不归我管,但若你们将来真有了用,想改个称呼,帮你们问问四娘也成,名字这事,从来不是不能改的。」 1 「真的呀?那我改个好听的!」小蚕笑着说,眼里闪着调皮的光。 「我就想叫花枝,顺口又不容易忘。」花枝吐了吐舌头,语气活泼。 林伯笑了笑,点头:「叫什麽不紧要,要紧的是叫得起,扛得住。」 这时,阿冷没有说话,只静静地看着地面,脑中却还在想「名字」这件事。 阿冷这个名字,是她被带进府後第一个听见、第一个被人唤的称呼。 她想,她是喜欢的。它简单,像她。 忽然云雀一转身,眼睛亮亮的看着林伯,带着点撒娇的口气说: 「那林伯,你先帮她们三个取个新名字好不好?等她们以後能改的时候就能马上用啦~」 林伯哈哈一笑,眉眼带着慈意,像看几个闹着玩的孙辈: 「我这粗人读书不多,哪b得上府里教课的陈先生。真要我取,顶多取个浑名罢了。」 1 「像什麽浑名?」小蚕眼睛睁圆,好奇问。 「要不狗蛋?臭蛋?叫起来响亮,又好记。」林伯正经中带着玩笑,一脸逗趣。 「不要啦——」小蚕笑得弯了腰,连连摇手。 「我也不要!」花枝摇头,「叫那个,我肯定会被大家笑Si。」 三人闹成一团,笑声掩不住。 林伯转头看向阿冷,语气微顿: 「阿冷呢?若是你,也想换个名字不?」 阿冷抬起头,看了林伯一眼,声音不大却很清楚: 「我觉得现在这个就很好。」 她顿了顿,又道: 1 「我挺喜欢的。不想换。」 林伯看着她,点了点头,笑意更深了些,没再多说什麽。 日子又过着,直到某日清晨,风中仍带着露水的凉意,灶房外早已响起了第一声柴火劈啪。 天还未大亮,四娘便唤了人。 她挑了福旺、阿冷与小蚕,一同出门去早市采购些特需之物。 灶房近日预备新月节的茶点,需要细致物料与新鲜蔬果,须得亲自去市口挑选。 福旺力气大,专门负责搬运;小蚕嘴巧眼快,善於与商贩打交道;至於阿冷,虽话少,脚程稳、记X好,正合用来跟着记数与提篮。 她们一行人从後门出府,穿过还带着露气的街巷,沿着南边绕过一排废屋与旧巷时,阿冷忽然顿住了脚步。 她耳朵微动,眉心微蹙,转头望向那道破旧的巷墙。 那里传来一声哭喊,「救命——!」 1 那声音尖锐、决绝,像是从喉咙最深处撕裂出来的,直直撞入阿冷心底。 她愣了一瞬。 她感觉到那声音里,有绝望,有恐惧,有挣扎着求生却无力呼喊的颤抖。 她知道,那是有人在呼救。 她脑中忽地浮现一幕。 有一天午後,她从灶房回来,经过後院水井时,看到那个小丫环正拎着水桶踉跄地走。水桶太重,nV孩的脚步歪斜,最後连人带水桶摔了一跤。 水溅了一身,小丫环撑着地爬起来,嘴唇抿得Si紧,眼里一片倔强与委屈。她没有哭,也没有看向别人,只是自己默默把桶扶起来,又去打水。 阿冷当时就站在旁边,看得清清楚楚。她知道那孩子瞥了自己一眼,那眼神里既没有埋怨,也没有哀求。 她什麽也没做。 四娘虽然没有责罚她,但问了她。 1 「你为什麽不动?」 「不是每件事都要人教。你要学做一个人,那你得知道,什麽时候,手是要伸出去的。」 这些话无声无势,却留在了她心里。 之後的好几日,有时候她会想起那张脏兮兮、Sh答答的脸,那眼里委屈又Si撑的神情。 「救命啊——有人吗!」 这次她没有等。 没有等福旺出声,没有等四娘下令,也没有等小蚕去看清楚是不是真的有事。 她的脚动了起来,往前奔跑。 这一次,她没只是站着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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