尘世无名_(四十)归未定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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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(四十)归未定 (第1/2页)

    人心可问,身T却须一步一脚地去走。

    自那夜之後,阿冷依着卫无咎所言,开始了她从未想像过的日常——不是修炼,也不是习武,而是一种近乎折磨自己的苦行。

    清晨,她绕着内宅奔跑三圈。

    开始那几日尚能咬牙忍过,三日後再加上布蒙口鼻,情况便大不相同了。气闷、脚虚、喘不上气,每一步彷佛踏在悬空之上。

    她常常跑着跑着,忽然天旋地转,眼前一黑,倒在墙角或花树边。

    院中婆子与丫鬟初时惊慌,久了也只摇头远避。她却不理会,只是再站起来,咬牙再跑。

    若说奔跑尚可一人苦撑,日间的活计便难免牵连他人。

    卫无咎教她以蒙眼行事,她便真照做。

    洗衣之时将水泼得满地都是,挑水过院时撞倒了两回别人好不容易洗好的衣篮子。

    最惨的一次,是将整桶清水打翻在灶房门口,灶火险些被灭。

    花枝气得脸红脖子粗,一把抢下她手中布条,怒声吼道:「你再蒙着眼瞎忙,今儿就别进灶房!」

    若不是花枝出声拦下,阿冷当真连看火炒菜都打算闭着眼做。

    被轰出灶房的她,只能转而挑些不会碍事的小差使:扫落叶、劈乾柴、洗器皿。这些事做得慢,也不至於出错。

    可即便如此,她仍坚持照着卫无咎所教,一一练下去。

    风中扫地时,她闭着眼听风扫地,m0索灰尘与叶脉的位置;挑水时,布蒙着双眼,只靠步伐与手感将水倒入缸中,起初溅得满地,後来渐渐能平稳入缸,不Sh半滴。

    她甚至将木头整齐立好,然後闭着眼举起斧头,试着用感觉将其一刀劈开。从最初劈偏劈歪,到後来几乎每劈必中,府中人开始私下议论:「这丫头,是不是着了魔?」

    更难的是那绷着布、憋着气的跑步。起初十息就踉跄,撑不了几步,後来竟能连跑半刻钟不倒。气息虽乱,脚步却未乱,膝也未软。

    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一旬,距离阮姑娘出嫁,仅剩十日。

    她离卫无咎所要求的标准,还有段距离——但身T,已开始回应她的意志。

    就像是,她终於开始学着,了解自己的身T的每一处。

    除了这些,卫无咎还开始替阿冷安排了一日三餐的内容,各类大米、r0U食、蛋、豆类皆有,有时还有放了补充气血与调养药物的滋补品。

    花枝照着卫无咎的要求使出浑身解数,势必要将看似纤瘦的阿冷给喂胖。

    阿冷本就吃的不多,这一番关Ai下来,b起身T上的疲劳,她更烦恼要怎麽应付这些食物。

    最後,有一部分都进了卫无咎和小蚕、云雀的肚子。

    阮府内外皆动了起来。

    阮琬灯火通明,日日清点嫁妆、练习礼姿;主房内阮承让与书吏草拟嫁nV文书,布置祖堂;厨房与後院亦开始腌制过礼喜物、缝制红巾。

    虽不似京中高门大户那般声势浩大,却也一丝不苟。

    府中上下皆知,这场婚事,既关乎阮家颜面,更关乎姑娘一生去处,无人敢怠慢。

    而在城中,宁川近日也似多了几分清静。

    李宏朗虽未张扬,却悄然调整巡防路线、增派人手,加强对市集与南北街口的查验。这反倒让他顺手揪出数起藏匿多时的贼人。虽都是些泼皮流氓、惯偷地痞,却也意外拨开了市井多年的积习之气。

    而在阮家二房的深宅之内,夫人沈静瑶依旧少见人前。

    她不似大房夫人那般勤於问事、管教有方,自嫁入以来便寡言少露,外人只知她得T温顺,行止如规,不知那规矩之下,藏了多少年沉声的静默与不语的忧惧。

    她大多时间独坐窗前,绣帕、煎药、书写帐册,若非婢nV送茶进屋,甚至难见她一语一声。

    阮绎轻手轻脚走入时,正见母亲伏在窗下,一笔一划抄着家中帐目,灯火微h映着她略显苍白的侧脸。那熟悉的侧影使他心口一紧。

    廊外传来父亲归房的脚步声,未见人先闻拂衣声。少年回头看了一眼那步履沉稳、总是只见背影的男人,又低头看向母亲,压低声音,小声问道:

    「娘,爹……是不是在做什麽事?」

    沈静瑶抬眼,目光里一瞬犹疑,却未作声,只是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阮绎没再问。他知道母亲不会说,也不敢说。他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父亲的事,因为每每接近那答案,他便觉得x口一阵发冷。

    他只怕会牵连母亲。

    父亲的目光从不在她身上,说话时也是命令式的冷语,从无轻声低问;而她,始终安静,连皱眉都小心翼翼。

    他年纪虽小,却早懂得分辨何为权与惧、何为保全与代价。他不明白父亲究竟想做什麽,但他知道,那一定不是光明的事。

    他不是怕家会倒——这样的家,他从不真正信任。

    他怕的,是母亲若被卷进去,便再没有余地逃生。

    阮绎,十三岁,生於深宅,长於沉默。他是阮家二房表面上的嫡子,行礼守矩,温文儒雅,是老爷最得意的「棋子」。他读书好,记忆佳,从不问多话,却暗中记着一切。

    那些父亲说过的话、母亲夜里压抑的啜泣、婢仆们流传的耳语……他从不出声,只默默记下。

    望着母亲哀伤的面容。

    「娘。」阮绎终是低声开口,「爹……为什麽这麽恨大伯一家?」

    沈静瑶指间一紧,握着笔的手停在半空中,一滴墨水落下,晕黑了纸。

    她低声问:「谁和你说的?」

    「没人说,」他语气平稳,却隐约透着少年难掩的敏感与思辨,「这些年,我自己看得出来。」

    屋内沉寂片刻,只余灯芯轻微的爆鸣声。

    许久,沈静瑶轻声道:「别怪你爹。」

    她看着儿子的眼睛,语气柔和,却像是多年未说出口的心话一样沉重。

    「他也很苦,只是你年纪还小,许多事……你还不懂。」她顿了顿,声音微哽。

    「有些人,活着不是为了过日子,是为了撑着一口气,一念执着,就过一生。」

    「那娘呢?」少年目光微动,语气压得更低,「娘为什麽不走?您不应该被爹困住。」

    这一次,沈静瑶没有回答,只轻轻将笔放回架上。

    那双手,过去也曾柔软纤细,如今却被岁月与委屈磨得泛着乾白的痕迹。

    她本是庶nV,生於深宅,长在Y影。主母不亲,嫡姐不睦,终其童年,从未得过一句夸赞、一顿温饱。

    当时她以为,只要离开那个家,一切便会不同。

    後来她嫁入阮家,那年她十七岁,怀着一点点不切实际的期盼,以为从此可以有个完整的家。

    可进门後,她才知世上有一种沉默,叫做被选中却无从抗辩;有一种婚姻,是将人困在墙内,活成一盏不见光的灯。

    丈夫冷漠寡言,从不曾问她一句寒暖;旁人只当她是二房主母,却不知她一日三餐、行止言语,都须看人眉眼行事。她生过孩子,流过血,也曾在产後发着烧的夜里,听着丈夫在外屋低语算计。

    她曾抱着期盼,心中还存着那一点点不肯熄的光,但如今也成了一张沉静的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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